回到医院的时候，时间接近中午。

看到范坚强回来，罗菲便准备回酒店带午饭，经过范坚强身边时，她用蚊蝇般的声音说了一句“谢谢范总”，然后就红着脸走了。

范坚强心里想着事儿，只是付之一笑，没注意到她的最后的微表情。

密码箱放在了董家辉那里代为保管，范坚强此时手中空空如也，但刚在病床边坐下，范桂芳就看着他道：“见过你爸了？”

爸爸这个称谓，范坚强很无感，甚至很抵触。但这话从老娘嘴巴里说出来，那又是两个概念。

“嗯。”

范坚强没去追究老娘是怎么知道的，反正迟早都会知道，他也没准备隐瞒。

“不愉快？”

范桂芳蹙眉。

“还好吧。”

范坚强冲着老娘咧嘴。

“臭小子。”

范桂芳伸手拉住范坚强，“坚强，别怪他，他确实有苦衷……不管怎么说，他是你的父亲，上一辈的事情，已经过去了。”

这话，倒是有点替陈汉元开脱的意思。

“妈……”

范坚强低唤一声看着老娘，想把今天的事情说一下，但想了想还是算了。

“你要说什么，妈懂。”

范桂芳没有要探听的意思，她知道儿子心中苦闷，这么多年，娘俩相依为命，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，那些苦处，她能够扛下来，但对于儿子，确实很不公平。

从离开陈家开始，范桂芳就把所有的爱给了范坚强，付出了能够付出的一切。但她一直都知道，儿子从小缺失的父爱，无论她怎么做，都是无法给予的。

曾经，每一次开家长会，范坚强总会盯着同学的父亲看很久，嘴巴里虽然没说什么，但眼神之中透出的羡慕，范桂芳哪能看不出来。

收到陈汉元寄来的密码箱时，范桂芳犹豫了许久，一整宿一整宿睡不着觉，思前想后，还是决定告诉范坚强，实际上也是想让范坚强得到那缺失多年的父爱，一辈子时间太短，范桂芳不想让范坚强留下遗憾。

“他其实……一直都没丢下你。”

范桂芳苦涩笑笑，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：“坚强，有件事情妈一直都没告诉你……其实他一直没有抛弃你……你还记得么，从小学到高中，总有一个好心人给你资助学杂费，你以前总是问我那个好心人是谁，妈骗你不知道，其实那个人就是你爸……包括你高三遇到的那件事，也是他出的钱平息的，不然的话，妈怎么有钱送你去米国……”

“什么？！”

范坚强很诧异，他从来没把那个好心人与陈汉元联系在一起过！

突然得知的真相，让他心情很复杂……

“妈，你就不恨他吗？”

范坚强忽然发问。

“恨过了，就不恨了。”

范桂芳说得很淡然：“坚强，妈到了这个年纪，已经看穿了很多东西……可你不一样，你还年轻，你的路还长……有些东西，妈一辈子都无法给你，但他，可以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范坚强明白了老娘的意思。

……

吃过午饭，时间尚早。

范坚强来到天台抽烟，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老娘所说的那些话。

老娘想让他和陈汉元相认，这点毋庸置疑。全天下哪个母亲不想让儿女过得好呢？范坚强当然理解。

如果说时间倒回到几年之前，范坚强可能会陷入迷茫，不知道该作何选择，但现在，他知道该怎么做。为了老娘，他愿意做出一些妥协，但会有心理上的一个限度……

连抽了好几根烟，手机响了。

“强哥哥，别忘了准时赴约哦！”

电话里，是王姝极富挑逗的声音。

范坚强现在是真没什么心情去见王姝，奈何已经答应，只好回了一句“好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