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如许将碟子放回食盒里,语气轻快得仿佛在闲聊:“用不了多久,你就能出去了,我己打点好狱卒,至少这两日,你不至于吃太多苦头。”
黎深微微一顿,眸色沉定,柔声道:“莫要为我西处奔波,我自会无事。”
黎家悬壶济世百年,福缘深厚,哪怕远在青州,也不是区区翠云和安平堂能随意撼动的。
安如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懒洋洋地接了句:“杀鸡焉用牛刀。”
黎深凝望着她,低声道:“辛苦夫人了。”
她提起食盒,回头冲他一笑:“不辛苦。”
命苦。
谁让自己欠他的呢。
她这一笑,说不清是讥讽、是释然,亦或别有深意,却让黎深心头莫名一紧,像是被什么轻轻撩了一下,隐隐泛起不安——总觉哪里不对劲。
……
眼看她转身要走,黎深下意识开口,嗓音微哑,压着一丝不自知的急切:“夫人,这几日……还来吗?”
安如许脚步一顿,回头冲他眨了眨眼,眉梢带着天生的伶俐与狡黠:“怎的?你将这牢房当客栈了?”
他轻轻抿了抿唇角,没有反驳。
只是心底一处柔软,仿佛被她指尖轻轻点了一下,涟漪微漾。
他其实并不讨厌她来。
甚至,某种程度上……
他是渴望的。
黎深垂眸,指尖缓慢摩挲着膝头,声音低哑:“……你也不是个省心的。”
他想问,她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吃药,有没有按时歇息,但这些话,到底还是咽了下去。
安如许笑了笑,打趣道:“夫君都蹲大牢了,还忧国忧民,真是操碎了心。”
说完,她提起食盒,步伐轻盈,裙摆轻轻扫过石板,留下一缕浅淡的幽香。
黎深坐在阴冷的牢房里,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,指节微微绷紧,眼底暗流涌动。
门扉“砰”地合上,隔绝了所有光与热。
黑暗里,他闭了闭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