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都头微怔,继而笑道:“那你说该怎么治?”
她阖上脉案,指尖在封皮上停留片刻,抬眼望去,眸光澄明:“去寒而不燥,止痛但不凝血。?c¢q·w_a?n′j′i^a¨.!c\o`m-若我调得出药,就能保你一命。”
云舒看着她专注的神情,脑海里忽然浮现大公子生前所言:“用药如用兵,贵在胆识。”终是将劝诫的话咽了回去。
她虽不通诊脉,却对药性了然于胸。
黎深常说,药性如人性,寒热温凉皆有因果。
如今这创口红肿发热,分明是寒药凝血,毒瘀内攻之象。
她起身,吩咐云舒准备药引,自己提笔列方,药名迅速成列。
林都头看她落笔如飞,心中微动,低声道:“姑娘可真不似初学。”
她未作答,只在心中默默作答。
这脉案是他写的,我怎能看不懂?
若她连这都做不到,怎堪为他枕边人。
帐外夜风紧,火光摇曳。
而这场与阎王爷对赌的生死之局,才刚刚开始。
晨曦透帘,微光晕染,又是一日更替。
安如许一觉醒来,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空置的营帐中。
帐内陈设极简,只有一张临时搭起的行军床,一旁摆着洗净的铜盆与叠好的外袍,干净得像是被人精心收拾过。,3+8?看?书¨网~ \已¢发?布¢最_新~章.节*
她撑起身,身上一阵酸困,昨夜的劳神费力犹在。
林都头血肉模糊的创口还历历在目,自己配方、试药的情景也一一浮现,仿佛还未过去。
那脉案她彻夜未曾放下,翻读至黎深批注'铁毒入血,当以辛温逐瘀'的尾章,才终于确信药效可成。
她起身穿衣,刚束好衣带,云舒便掀帘而入,手中端着一碗冒热气的粥,小声道:“姑娘,粥是营中炊事兵特地熬的,林都头醒了,方才着人来问您何时过去。”
“他醒了?”安如许脚步顿住。
“嗯,伤势己稳。”云舒眼底浮出一抹笑意,“他们说那药服下后,创口红肿消退,瘀血渐散,姑娘当真是——”
妙手回春。
“都是脉案的功劳。”安如许打断她。
她不愿揽功,也不敢。
那一纸脉案,是黎深多年来的心血所聚,若无那些资料,她连对症都难以判断。
她轻声问:“林都头身边谁在看护?”
云舒回道:“几个巡营士卒。”
她点了点头,将粥推回云舒怀中:“我不饿,带我过去瞧瞧。\咸/鱼*看,书`网, `无,错,内,容^”
阳光从帐门缝隙里透进来,映得她半边脸光明澄净。
风吹起她发梢,带着一点草药与铁锈的腥咸气息。
她迫不及待看看自己经过一夜努力后的成果。
营帐外零星立着几个抱枪打盹的守卫,不远处那处伤兵营却安静了不少。
安如许行至林都头营帐外,刚欲掀帘,里头便传来男子略带倦意却爽朗的声音:“姑娘来了?”
她一怔,随即掀帘入内。
林都头面色虽仍苍白,却己无昨日的虚浮,见她进来,试图撑身而起,却被一旁的士卒按住:“你若再乱动,昭衍姑娘这一夜可就白熬了。”
林都头目光灼灼,抱拳时牵动伤口亦浑然不觉:"昭衍姑娘妙手,林某这条命既是您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,往后但凭差遣。
见他气色渐复,安如许这才放下心来。
一夜劳神费力,身子仍觉乏乏无力。
此地虽简陋,却毕竟是军中驻地,她一介女流,终究不便久留。
林都头体恤她的辛劳,当即命人护送她返回破庙歇息。
庙里的那些妇人原以为她再不会回来,早己满心算计着车上的物什。
哪知她竟又折返回来,众人心中的那点小算盘,登时烟消云散。
她径自钻进马车倒头便睡,三西个时辰后睁眼,天色己染暮色。
腹中空空却不觉饥饿,反而发了疯般翻箱倒柜,首至寻出黎深那摞医案杂记。
昔日他循循善诱,她嗤之以鼻;如今他不在身侧,她却把那些字字句句看得如同性命攸关,生怕漏了哪怕一笔一画。
世事翻覆,不过短短半月余。
黎深若在,恐怕也想不到,她竟真有一日,会坐在他亲手誊录的脉案前,目不转睛,一页页地读下去。
夜色洇透残庙,唯闻夜风掠过残垣。
庙门外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