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党后班师回朝都已经是六个月后的事情。那天他回署,中央署一众饭桶继当初“含泪不舍十八相送”后搞了个“恭迎署丞大人回家”的粉丝见面会,场面布置得要多喜庆有多喜庆,署丞大人嫌弃得皱眉。权臣富贵的油光直逼上脸,就差没在脸上写上“有钱”二字。
但嫌归嫌,大老爷们多好面子的啊,表面上吊着嘴角背地里指不定都翘到天上去了。庚姜很识相,没有当面拆穿他,作为一个优秀的贤内助就是要有这样的意识,任由霍阗骂骂咧咧去又醉醺醺地回。当酒气晕上脸,天上的月从东飘到西,署丞大人是彻底醉懵了。平时只喝茶不饮酒,他鲜少有这样的时候,喝醉了净知道发酒疯,三更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唱歌,吵得艾青艾子叫苦不叠,蹲守在院子里哀哀地叫霍先生。这家伙倒好,一跃蹿上房檐顶,上房揭瓦。寻常人家遇到这情况必然操家伙揍人了,无奈这位身份不一般,打不得骂不得,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訇訇转。庚姜让艾青艾子先回去,自己则爬上屋顶和署丞大人看月亮。庚姜说霍先生,醒酒汤喝了明天不头疼,喝完我们睡觉好不好。长手长脚的男人,大字型仰倒在那里像一只晾月光的螃蟹,“不好。”他说。“那你睡在这儿不能着凉,”庚姜无可何如,只得拿条毯子给他挡风,“平时不太讲理,没想到喝醉了就更不讲理了。”庚姜的手臂倏尔被人一扯,他也跟着躺下来,身边人还在小声嘀咕:“……和你犯不着讲道理,”霍阗说,“着凉了这不是还有你么……你给爷开个恒温,呃,知道恒……恒温是多少吧……?三十七摄氏度……”庚姜:“记得了,是你身体的温度。”霍阗感觉庚姜的身体在逐渐变热,搂着他的手遂紧了紧。风吹在脸上,还是有点凉。今晚天上的月和西南边境荒漠悬在地平线上的大圆盘子一样大。“……冬月,”霍阗自顾自喃喃,“又过去了一年啊。”“今天过年,有什么活动吗?”庚姜想了想,如是回答道:“和往年一样吧。霍先生,你是想做点什么……?”霍阗说好说,“今年我们包饺子,蒸馒头……你捏兔子我烧火。”末了补充:“然后再拍张照……?”“到时候……嗝,把艾青艾子叫上,后院那一窝母鸡也搬来。哦,还有那只野猫……心肝儿呢?都快过年了也该鬼混回家了吧……”“我说——霍斋里的一家人,拍全家福,怎么着也得整整齐齐!……呃,对吧?”“对——对。”——全文完——番外:如果故事不是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