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刀身上弦月一般,锋刃如银练,杀人屠狼,不会有一滴血沾在刀上。”
从质子殿下的口中,晏昭能猜出来他说的是哪柄刀。草原之主,那钦大君的佩刀。朔北人惯用刀,质子殿下用不来剑不奇怪。“草原上这时节牧草肥茂,他的刀是用来砍狼的,所以叫斩狼刀。”“大雪冻死了兔子狐貍的时候狼群才会围猎黄羊,所以,草原上人其实也不喜欢刀兵。你们中原爱将蛮夷视作豺狼,其实草原也不喜欢狼,要是有一天你去哪里,就会知道了。”头一次听萧回说起和草原有关的事,任凭他说得如何生动晏昭却想象不出来。他反而有些讶然,质子殿下浑然不知说了什么。那该是何种境况,晏昭才会去到那里。两国再没有征战,互通有无,南梁崛起的旗帜插满荒原,还是说,南梁消失之后?“天德皇帝说总有一日会让我回到朔北,质子归国嘛,肯定也要人护送的,到时候阿昭哥应当是个很厉害的官了,护送质子归国,顺便来看看草原。顺便看看,质子殿下掀起的唇角,瞧着不像那么随便。“三月顶冰草在原野上连成片,牧草萌蘖,浅草没过马蹄,小羊羔像云朵一样,柔软又弱小。五月牧草就会长满荒野,这时候你踏马而来,我带你去看北方终年积雪不化的高山,还有塞上白,举杯邀月,就在冰原上看那弯秀美的良月。”他不怎么思念朔北的族人,倒是很思念朔北的风月。晏昭心驰神往,似是被他说动,暂且抛下了那些立场之见,在一个盛夏凉风飒飒的夜晚被蛮人少年说动。“终有一日,同看良月。”在树下站了一会儿,飞蛾都围着晏昭的手提灯笼。质子殿下瞧不过去,邀晏昭进屋去,将刀靠在墙边。倒也没什么话可说的,桌上放了茶壶茶盏,萧回想了想,只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。“我武艺奇差,关清跟晋先生学,不会比我还差吧?”萧回望着墙上挂起的弓箭,有点担心,关大公子立志说书,没见过他有意学过武艺,晋先生……也不像擅武的人。“他爹许了你什么好处?他要是赢不了我,比试那天我假装不敌他,早早认输好了。”晏昭一笑,不奇怪他能想到关大人许了他好处。反而盯着他茶杯中遗下的茶渍失神片刻。“阿昭哥?”“就算没有关大人的好处,我想要的也能得到。那日只是为了方便脱身,顺势替关大公子找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定下赌约,没必要让你委屈。”萧回一愣,脑袋埋在臂弯里伏案大笑,笑得双肩耸动不止,输给关清哪里算委屈。“我随口吹一下而已,赢不了关清的,你真是太高看我了!”晏昭淡笑,“既然如此,倒是要白捡关大人的便宜了。”“话说回来,关清要是赢了,关大人真能答应关清做个说书先生?”晏昭摇头,关大人原话不是这么说的。关沛有麒麟之材,又是关大人明明白白看重的儿子,立下赌约要关清赢过关沛,才允许他跟随晋开阳学做说书先生,而不是允诺他做说书先生。但这赌约,怎么看都是自相矛盾。“他做不做得成说书先生跟我们没有干系。”他与萧回都无意探究父子二人有何内情,关清只当他若是输了还是要被他老爹打断腿,若是赢了,就能做说书先生了。却忘了其中输赢的矛盾,他是当朝大员关彻的长子,就算是未入族谱的私生子,倘要是文武全才,岂会允他从博人一笑的行当?做个说书先生岂不屈才?关大人若真是严慈相济的好父亲,更不会应允。所以,萧回拿不准是应该输给他还是赢他。“阿昭哥回去休息吧,过几日就是释褐试,和关清的比试……”萧回也无奈,“看他想怎么办。”质子殿下心说,关大公子一副痴愚相,十二立志走天涯,不知己身为良玉材,十六岁的少年人了,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。经这一遭也当让他们看个分明了。晏昭起身,环顾质子殿下房中,纱窗角熏着驱蚊虫的香料,不乏提神醒脑的药,他倒了一杯水,一饮而尽盏中粗茶,半晌才起身。茶壶中茶汤浑浊,茶凉苦涩,确实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。子夜交接,晏昭手肘撑着下颌浅望萧回。过往并非无迹可寻,除了刚来学宫的时日,是他叫质子殿下读书习字,后来和众学子一同进学。先生们都道草原质子怠惰,不是神游天外就是与周公相会,文武皆不通。晏昭觉得无伤大雅,萧回是个明事理知是非的人,来日如何也未可知。怪道他白日梦周公,原是夜里睡不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