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事无望
熙熙攘攘、吵吵闹闹的天都城啊,真是许久都没有这样热闹了。/x?i`n_k′a!n-s′h!u?w,u..*c^o,m_高楼远望的齐行之负手遥遥,忽闻天下大恸之声,站不住一般扶住宫阙高阁。他眼前什么也没有,手中握着的拂尘散了一地。冬雪未至,凌霜红梅先开于天街。齐行之是真的想不通,他精于星象命盘,昔年大梁萧氏先祖与开国的同袍兄弟可共享江山,百年光阴,姻亲结了无数,后人怎么互相提防到,宁可放着蛮人远敌不管,也要自毁双臂呢?先帝是个还算得上仁德的君主,怎地昌平帝就落拓不堪至此?温世平啊温世平,此后史书工笔,又当如何写!关彻携子入宫前夕来见过他们,约定一个时辰,他若没能离开,温世平要代枉死之人讨命,以命,讨帝王的命。一刻之前,他们还在望星楼上品茶茗,这是个狠心的阿公,想不起来他还有个孙儿在牢狱。“三四十壮年,六七十暮色,尽知天命,十一二的少年犹且不知品行。可亡者遗愿,从来都是关清。”“温世平,你怎么就敢说太子旭必有今日,关溯沉能定太平呢?”温大儒扬袖涩然一笑,“太子旭如何天下皆知,关溯沉是老头子们一笔一划刀刻斧凿出的人。”齐行之心生怜悯,不禁为及冠少年叹息。“你们都想让他定太平,但说到底,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呢?他父亲关彻恐怕是不舍得的吧?”温大儒笑笑,“本来由不得他愿不愿,但现在嘛,有了另一个选择,就落在了王楚溪这里。我是一把朽木了,大限将至,不若送他们一程长风,省得再像今日这般,迟则生变。”是了,关溯沉要是不愿,这不是有王楚溪吗?如此,显得他们汲汲营营,不如一个小姑娘果决刚强。齐行之早知道了,前几天老头子自己去看了大夫,上了年纪,药石无医,掐他的脉搏,确实是风中残烛。/r+u\w!e+n¢.·n+e,t′温世平这辈子活得够值了,出身贫寒,位极人臣,两朝帝王师,临到头来,不曾觉得自己愧对百姓苍生,他能做的都做了。最后要将这一把老骨头烧一烧,烧出一个叫年轻人还相信天理昭昭、善恶有报的人间。“没什么要交代的了?”“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。”温大儒叹气,“阿昭是个死心眼的孩子,你多帮衬帮衬。”只这一个,他还放心不下。秋雨暂歇,寒风萧瑟,羁旅漂泊一生,反将烟阳认故乡。金光乍从层云下,日暮途远,人间何世,不系孤舟尔。帝王崩殂要敲丧钟满九九之数,长跪宫门前的读书人为万世师自绝之死恸哭不止,忽听山陵崩,具是一震。微暖的日光照在泥泞湿地上,却叫人遍体生寒,知山雨欲来风满楼。宫中发生何事只有当日入宫的人知晓,宫外的人只知道,昌平帝驾崩了,传位的皇子尚在襁褓,而王皇后是昌平帝亲授权柄的人。古来太后垂帘听政的事不少,更何况,王皇后于情于理都名正言顺。罪己诏一出,南梁军民来不及愤恨,昌平帝已然驾崩了,这份怨恨本当转移到王楚溪和新帝身上。奈何乳臭小儿担不起大恨,而王皇后不禁代昌平帝宣罪己诏,更是将景琛父子死因与楚氏灭族之恨昭于天下。只这一点,她就配得上“贤明”二字,一时间为关清身世张目之人竟也沉寂下去了。离宫后的玄武军统领依然赐职如旧,关彻自请告老还乡,顺便也带走了谏议大夫关沛,父亲上了年纪,他自当尽孝膝前。王楚溪赠昌平帝谥号为“闵”,给足了他面子,只叫后人表之以惋惜同情,而非恶谥。其余无一不允,实则她根本无暇他顾。昌平帝丧仪未全,边关战事来报,军情紧急。-x~i*a-o¨s?h_u·o?h¨u′n*.\c*o!m?“朔北已夺我秦州之地,幽州北部也尽数落于敌手,蛮人屠戮我一城百姓十万余人!”王楚溪额角青筋爆出,心中苦涩不已。两州之地,一城百姓,此仇此恨,闵帝庸碌,撒手不管,她既然已登至高位,自当尽心竭力。景二并无将帅之才,德不配位,若真叫他赴往军中,战死沙场,才是彻底绝了景家后嗣。况与朔北征战不休,国库空虚,倘不能将其打出北阳关外,贻害无穷。山陵高位,果真是能者居之。她亲族王氏入宫觐见,且带来了一人,监正齐行之。“娘娘,今蛮夷铁蹄踏我国土,辱我百姓,忍气吞声的话,必致怨声载道,再难取信于文人武将。国土不存,何来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