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统领,人都走了,咱们也回去。”
季无尘复杂地看了他一样,关清可管不着他心中在骂他什么,妇人之仁或是优柔寡断?他们自然可以扶持新的皇帝登基,可他刚刚放走的自由的苍鸢,手握三十万大军,她二哥在天都还与一半的玄武军有交情,季无尘敢不敢背着楚驸马亡魂的注视赌一赌呢?关清一笑,扔下轿辇,推开一名士卒,翻身上马,直奔天都归去。.w·o*d+e?s+c.w?..c\o\m.玄青的大袖飞舞在两侧,活像只张开羽翼的玄鸟。城楼高百丈,鸟飞入笼中。帝阙九重高,圣业皇帝困居内廷,听说了这一出“五千铁甲送君乘长风”的戏码,都忍不住笑话关清。“你图什么?天都城北三十里张贴画像,要黎民认得是她庇佑生民安乐,俯首下揖,帝王率军亲迎短亭,不为杀她,不为囚她,为了放她回去?”王楚溪到底算个过来人,她劝道:“你不舍得她,对她有那么几分情意,何不把她娶回来,做个名正言顺的皇后,也算一段帝后佳话。”“既然如此,你为何没把景二留在身边?”大抵是不舍得罢,还有强留产生的愧疚……关清说:“没有佳话,古今帝后哪里有过佳话?”这个地方是囚笼,养着脖子上套着天底下最尊贵最重的绳套的野兽,再温顺的人都会担忧自己变成猜忌深重而残暴不仁的野兽。“哎,皇位也就这么回事,不值一提。”不提这些琐事,关清有另一桩事要问她。“时已入秋,北阳关战报,称朔北今岁已无粮草度日,且十八部中两部覆灭,该当如何?”“当然是长驱直入,灭蛮人于北地,扬南梁国威。”王楚溪理所当然道:“同灭朔北蛮人,此后史书上你的威名和武帝之名并驾齐驱,千古流传!” “武帝也没有灭蛮人一族吧,只是收了星桥江以北的草原和耕地,逼蛮族屈居一隅,逼迫他们越过雪山,另寻生路罢了。”王楚溪:“那还不够吗?”“武帝在位三十年间,蛮人不敢越过大梁山河一步。他一死,长期处于饥寒交迫之下生存的蛮人大举进犯,那些越过雪山的更骁勇的蛮人,在寒冬腊月直接杀穿了星桥江以北的旷野,与南梁划北阳关而治。自那之后的百余年,南北大小战争从未终止。”关清说:“蛮族是灭不尽的,而他们脉络流淌的血里没有温顺和屈服。”“你要援助朔北?”王楚溪讽笑道:“那你可得想想,跟朔北讨要什么,才能让南梁的百姓放下仇恨,不然你可就是南梁史无前例被子民拖下王座的、众叛亲离的王了。”她冷漠加上一句,“像你们的故交旧友一样。”故交旧友啊,关清仰头,远在北地的旧友在做什么呢?也许正包着柔软温暖的羊羔坐看天边云起云落。阿木尔大君被囚数月,朝格图拿他还有用处,还不能让他轻易死去。任由他昏睡着,每三日一碗天仙子将人叫醒,醒来喂点吃的,再晒晒太阳。他瘦骨伶仃,又畏寒得厉害,七八月的烈阳下寒意都沁透到骨头缝里。草原上痛恨厌恶他,却知道,这样的大君就算没有被废,也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了。如此茍活,换做别人,还不如早早抹了脖子,好歹还能给自己留份体面。他成日里望着东南方向,不晓得为什么还活着。朝格图不指望能从一个神思不清明的人身上问出来缘由,所以问大萨满。“他在等什么?”大萨满老态龙钟,发胜清雪,一息三叹。“等不赦的罪孽加身、黄泉的大门在眼前洞开。”朝格图沉默,阿丽玛抱着萨日娜喊他吃饭,大麦碾成粗粝的粉末,熬成的糊糊,还没长牙萨日娜要吃的。阿丽玛怨恨阿木尔杀害了她父亲,但也是记得他曾救下了自己的丈夫。马背上挽弓搭箭射落雪山之巅苍鹰的少年,变成了一副行尸走肉,她到底于心不忍,端了一碗糊糊给他。阿木尔接过来,道了声谢。草原最漂亮的姑娘嫁作人妇之后,依然有着远苜宿草开花时的妍丽,而她身前的人宛若沙地荆棘一般衰弱干枯,唯有那双曾经星辰一样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,不觉黯淡。谁记得阿木尔之名,原来只是那钦大君赠予儿子的“平安”而已。眼看着落木萧萧下,山山黄叶飞,朝格图按捺不住了。“南梁事变,女帝禅位。”阿木尔神情无波,朝格图又加上一记重锤,“探子截获了一封信,不知是送往何处的,更不知真假,但我早该拿来给你看看。”他回帐中取信,他展开看过无数次,还是觉得,只有这封信能让阿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