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,万籁俱寂,楚榆的声音在黑暗中,颇为清晰。
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紧接着便亮了灯。
楚榆眉头一皱,也顾不得其他了,毫不犹豫翻上墙,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:“别开灯,快,关掉!”
虽然是半夜,可难保不会被人发现。
既是要躲,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好在他一说,灯立马就灭了。
随后孙如雁提了个包袱走了出来。
今天天气不算太好,有些阴沉沉的,并没有月亮。
黑暗中,孙如雁缓缓走过来,低声道:“楚大夫,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,我们走吧!”
话里透着一丝隐秘的欢喜。
孙如雁看不清楚榆的模样,可光是看着他的身影,便已经有了安心感。
而眼下这幅场景,让她隐隐生出了几分两人要去私奔的错觉,哪怕明知道不是这样,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。
楚榆点头,将她的包袱接过来,问道:“东西都带齐了吧?怎么这么少,这一去,就不会再回来了的。”
“都是些带不走的东西,我只拿些贴身衣服和银钱便够了,其他的都不要了。”孙如雁扭头环视院子,眼底是深深的不舍。
七年前,她跟着丈夫一路北上,来到楚家庄,因着这里的人都心善淳朴,便决定定居下来。
房子是夫妻俩一砖一瓦盖起来的,后来丈夫死了之后,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,将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如今就要跟这充满回忆的地方彻底告别了。
可再多的不舍,在看到楚榆的身影时,也尽数消失了。
孙如雁最后看了一眼院子,义无反顾的转身,跟着楚榆走了出去。
只不过一出院子,她便又停下了脚步。
“怎么了?”楚榆有些疑惑。
孙如雁满脸无助的看着他:“我看不清路。”
今天半点月光都没有,四周漆黑一片,在熟悉的院子里还好,一出门,却是不敢往前走了。
楚榆这才想起这茬,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:“那……如雁姐你牵着我的袖子走吧!”
说着便往回走了几步,将宽大的袖子递了过去。
一股皂角味夹杂着药香扑鼻而来,孙如雁忍不住深吸一口气,拉住了楚榆的衣角。
楚榆在前边走,她在后面跟着,一前一后,谁都没有开口,静静的往前走着。
孙如雁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,忍不住便盯着楚榆的背影看。
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,楚榆身高足有一米八,因为常年上山采药的缘故,身形虽瘦削却不单薄,穿上一身长衫,端得是长身玉立。
孙如雁不禁看得痴了,一时没注意脚下,一个踉跄便扑了过去。
楚榆一惊,条件反射的握住了她的手,扶住了她:“如雁姐,你没事吧?”
说着又拧眉道:“也怪我,这么黑,抓着衣服根本走不稳,还是我牵着你吧!”
反正看也看了摸也摸了,不差这一点了。
孙如雁早在两人双手交握时便红了脸,低低应了一声,便由着他牵着自己走。
两人从一前一后,变成了并肩而行,那股药香味,越发明显了。
孙如雁心中既欢喜又痛苦。
欢喜的是自己能与心中谪仙如此亲近,痛苦的却是这条路终究有走到头的时候。
而楚榆,心中也不好受。
孙如雁是绣娘,为了不划伤布料,一双手保养得极其白嫩,如今楚榆握着她的手,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肤如凝脂。
再加上孙如雁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尖钻,惹得他是好一阵心猿意马。
有那么一瞬间,楚榆甚至生出了‘如果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就好了’的念头。
四周不断传来蛙鸣虫叫,两人谁也没开口,却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,想要延长这段时间。
只可惜,走得再慢,终究是到了家。
大黄张嘴就要叫,被楚榆一个手势制止了。
“到了。”
楚榆心中叹了口气,依依不舍的松了手。
孙如雁低头,掩去了满脸失落:“谢谢楚大夫。”
“不用。”
楚榆摇摇头,带着她进了白平乐的房间:“我已经把平乐送去柱子哥家了,这三天,你就待在房间里,房间里有恭桶,三餐我会送进来,无论如何都不要走出房门,知道吗?”
必须确保没人知道孙如雁的下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