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糖罐子分明在东屋阁楼。,w′b/s·z,.¢o*r/g_”
许瑶故意抬高声音,余光瞥见许母的盲杖已经探进灶房门槛,“三姐怎么偏要掀西屋的腌菜缸?”
三姐脸色骤变,突然抓起竹筛里的黄豆往地上撒:“许家妹子好大的威风!”
她尖着嗓子哭嚎,黄豆粒蹦跳着滚向闻声赶来的村民,“我不过心疼婶子眼盲心苦,倒要被小辈当贼防!”
许父的咳嗽声在里屋炸响,药罐盖子被蒸汽顶得哐当作响。
许母颤抖的手摸索着扶住门框,盲杖“咚“地杵在地上:“他三姐,上月初八你借的十斤苞谷面......”
“老不死的别血口喷人!“三姐突然暴起,染着红指甲的手直指许母鼻尖。
她袖口甩出的桐油点子溅在许瑶手背,烫出个针尖大的红印。
院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三姐的堂弟王二麻子扛着钉耙闯进来,钉齿上还沾着生产队仓库门板上的红漆:“许家闺女欺负寡妇啦!”
他故意将钉耙往青石阶上砸,迸出的火星子溅到薛寒清晨送来的渔网上。,二!八!墈-书/旺~ .勉-废*悦+渎~
许瑶正要开口,忽觉身后卷来一阵挟着松针气息的风。
薛寒不知何时站在了晒草药的竹匾旁,战术腰带上的五帝钱正巧挡住王二麻子砸下来的钉耙。
他军靴碾过满地黄豆,踩碎的豆壳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。
“仓库门板少了两块。“薛寒垂眸擦拭鱼叉,寒光映出三姐瞬间惨白的脸,“新刨的木屑里掺着凤仙花瓣。”
三姐的哭嚎戛然而止。
她踉跄着后退,后腰撞上窗台那盆木槿。
藏在花盆里的铜铃铛突然炸响,惊得她手忙脚乱去捂,油纸包“啪嗒“掉出半张供销社的提货单——正是生产队丢失的那张桐油批条。
王二麻子的钉耙还悬在半空,薛寒突然将鱼叉往青砖地上一戳。
五帝钱碰撞的脆响里,许瑶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比了个特殊手势——那是昨夜他们在芦苇荡约定的暗号,代表“借条在东南角“。
“听说许家老宅的房契......“三姐突然压低声音,染着桐油的手指勾起许瑶一缕碎发,“就压在村支书装借条的铁盒里。!咸.鱼?看,书- _首!发/“她指甲划过许瑶耳垂,留下道带着火油味的红痕,“妹妹若肯把今日这事抹了,姐姐保管让你见着真东西。”
晚风掠过晾晒的艾草,将三姐阴恻恻的笑声吹散在渐浓的暮色里。
第26章 铁皮青蛙
暮色将屋檐垂落的艾草染成焦糖色,许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那道火辣辣的油痕。
三姐染着桐油的指甲在晚风里泛着诡异的光,像极了父亲咳血那年,药罐底沉淀的朱砂。
“东南角的房梁有白蚁蛀洞。“薛寒突然出声,靴子碾过青砖缝里钻出的车前草。
他擦拭鱼叉的动作未停,五帝钱在腰间撞出清越的声响,“去年秋分,暴雨冲垮了土地庙后墙。”
许瑶呼吸一滞,想起昨夜芦苇荡里薛寒教她辨认红胶泥时,月光正落在他沾着机油的手掌。
“姐姐说房契在铁盒里?”
她突然伸手按住窗台那盆木槿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断半片卷边枯叶,”
可我今早给支书送艾草团子,见他正往东南墙角撒雄黄。”
三姐瞳孔猛地收缩,染着桐油的手指捏碎了木槿花瓣。
猩红花汁顺着她掌纹滴在提货单上,洇开了“桐油二十斤“的字迹。
帮手王二麻子抡起钉耙就要砸晾晒草药的竹匾,薛寒的鱼叉却抢先穿透了他扬起的袖管。
“供销社的挂钟,“鱼叉尖挑着半片碎花布晃了晃,“比生产队广播晚三分钟。”
许瑶突然读懂了他话里的机锋。
“借条的事......“她故意拖长尾音,看着三姐脖颈渗出冷汗,“我爹常说笔墨比人长情,当年给孙家写的婚书,连我娘陪嫁玉镯的纹路都描得清楚。”
三姐突然尖笑出声,从对襟衫暗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:“妹妹可知你爹为何总躲着村会计?
六月初八那夜暴雨,有人瞧见许会计冒雨往公社跑......”
她抖出张泛黄的纸,右下角梅花状油渍恰好盖住借款人指印,“这‘贰佰元整’的‘贰’字,笔锋可比其他字钝得多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