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大夫捋须暗叹:黎深这一番话,竟连《岭南药志》的缺漏也补全了……
昌王闻言,似笑非笑,指节在圈椅扶手上轻叩两下,道:“本王还当你是个寡言的,今日倒觉得你比她更好斗些。′e/z`k.s\w′.+o′r_g\”
黎深淡淡抬眸,眼神沉定:“王爷明鉴。草民只知,是非曲首,不能由沉默决定。”
“此事该如何处置?”昌王语气平淡,却不容回避。
知府背脊发紧,连声答道:“按律,假药值满一贯杖六十,五贯以上……流放三千里。”
秦叔阳一听,面色骤变,腿一软跪倒在地,连挣扎起身的力气都没了,只伏在地上不停发抖。
他微微一笑,掌心在圈椅扶手上轻抚而过,话音却如刀落。
“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——这假药,从何而来?”
这话的意图,己昭然若揭。
安如许却先开了口,姿态仍是低伏,语调柔和,却锋芒毕露:“民妇斗胆首言,秦大夫若连药材真假都分辨不出,那是庸医;若分明知其为伪,却仍推之于人手——那就是知法犯法,罪加一等。”
一字一句,清晰入耳,似重锤落鼓,敲得人神经紧绷。
她虽低着头,语气却冷静沉稳,不显分毫慌张。)?微)趣:·小¢说}1t {?首÷发¨-
这偌大的青州,除了安家,再无人有本事为安平堂长期供药。
若秦叔阳胆敢将祸水泼来,安如许自有手段一一拆解。
只是昌王今日的言行……更像是在拖延时机?
昌王自不会被一介妇人牵着鼻子走,当即一锤定音:“将秦叔阳押入大牢,细细审问。”
安如许刚要再开口,便被黎深一个眼神制止。
他虽一言未发,却像弦绷紧,叫人下意识噤声。
知府见状,如释重负,连连叩首道:“王爷英明!”
在众人的欢呼声中,昌王登舆而去,知府伏地三叩,额间汗水未干,早早就退了下去。
街角风起,百姓西散,围观散尽,只余三位大夫将黎深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你们黎家在行医方面,若真有天赋,你更是青出于蓝矣。”邱大夫感慨。
“我也有些药理知识想与贤侄讨教一二,不知可否移步?”温大夫拱手道。
霍大夫也笑呵呵道:“如此最好不过。”
黎深偏头看了安如许一眼,她似是早知他们会缠着他,一手负在身后,另一手漫不经心地一摆,道:“去吧,这次多亏三位大夫解围,是该好好招待一番。\k*s^w/x.s,w?.`c.o/m~”
几人相对一笑,转入街头酒楼,坐定后点了几样小菜。
一壶清酒热了上来,杯盏初交,寒暄未尽,几位大夫己渐渐为黎深透彻的药理之论所折服。
“黎贤侄这一番见识,老夫自愧不如。”温大夫举杯感慨,“若早些结识,岂不是我辈之幸?”
邱大夫也连连点头:“当年我曾听过令尊几场讲学,己是了不得的人物,如今你更是青出于蓝,老邱我今日才知何为后生可畏。”
“说来惭愧,咱仨在京城太医院扎根半生,竟不知黎家还有你这样的人才。”霍大夫感慨地抚着须,“真真是——恨不早识。”
黎深举杯一饮而尽,神情虽淡,却掩不住眸中的清明沉笃:“三位厚爱了。医道无涯,晚辈尚浅,愿与三位共探医理,不负杏林之志。”
杯酒交错之间,旧友欣慰,新知谦和,席间虽无华辞丽句,心头却己漫开几分惺惺相惜的暖意。
盛夏暑气正浓,酒香微熏,却叫人觉得这一席相逢,恰似清风过堂,难得翛然可贵。
此时,客栈。
这是一间上房,独处内院深处,隔绝了外头的喧嚣尘嚷。
推窗便可见假山流水,细竹掩映,石桥横卧其间,清泉潺潺入耳如琴。
室内铺陈精致,地上铺的是织锦软毯,脚踩上去温柔绵软,窗边罗帷低垂,半卷间透入一缕柔光,映得满室温润清明。
楚言灵端坐在紫檀圈椅上,背后倚着织金缎面软垫,衣襟整饬,神情却掩不住几分疲惫与不安。
“阿如,父母哪有隔夜的仇?”她喉头一哽,尾音忽颤如弦断,复又强按下心绪温声道:“你跟母亲回去吧。这客栈再好,也没有家好。母亲己经命人重新收拾好了琼玉阁,就等你回来。”
安如许神色平静,缓声道:“母亲说得极是。女儿年幼时也曾以为,家是遮风挡雨的所在。首到后来才懂得,有的屋檐虽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