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意未达眼底：“佳人虽多，能堪大用者寥寥。本王向来重质不重量。”

安如许几乎是立刻便想到了秦叔阳。

那样的酒囊饭袋，都能在他身边获得优待。 看来昌王身边确实缺少真正的有能之士。

安如许一边垂眸抿茶，掩去眼底的讥意，一边淡声道：“能人易得，知人实难。王爷贵为宗室，自有千金一诺之重，旁人求而不得，自当珍之。”

昌王听罢，笑意未减，眸光却缓缓转向黎深，带了几分探意："夫人倒是见解独到。黎大夫以为，这'知人'之道如何？"

黎深执箸未动，眉目沉静如常，声音如清泉漱石：“草民所学，不过诊脉施药。至于观人识人之道，不敢妄言。”

他言语稍顿，继而从容道：“只是世间之病，虚实夹杂、寒热相搏，须得仔细辨别、反复求证。人心比病象更复杂，草民行医多年，唯信一句：疑则不医。”

昌王目光一凝，随即缓缓颔首："说得好，'疑则不医'，黎大夫果然心细如丝。"

话锋一转，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碟中青梅，语调不疾不徐，却暗含锋棱己悄然换了层意味：“汶州、襄县与昌盛郡近来风声紧，青州虽暂且太平，却未必能长久安然……旁处未必顾得上，可青州城，还是得早作准备。物资、药材，须得充足，才是固本之道。”

字字如棋落盘，看似闲敲碎打，实则步步为营，话外皆在为秦叔阳那番行径寻台阶下。

安如许垂眸轻笑，黎深眼中微光一闪——看来，那些搜刮而来的银钱与药材，终究还是进了昌王的帐底。

两人早己洞悉他话里的言外之意，对他这番“忧民”说辞，不免嗤之以鼻，却皆不显露分毫。

昌王恍若未觉二人神色，垂眸拨弄青梅续道：：“……将士待哺，兵甲待铸，边关告急文书日积盈尺，哪处不要真金白银？若逢太平岁月尚可周转，而今时局——怕是户部拨来的雪花银，连青州孩童捏雪人的分量都不够。”